霍肆

穷,长期求约稿。

新雪响叮当

今年的第一单!

缇香:

系列第8篇,是向@霍肆 的约稿


太太的文字细腻温柔又温暖,喜欢💕


新雪响叮当


 


*


罗德岛今年晚冬迎来了两场很大的雪。


 


他们这市区里头楼宇建的紧密,层层叠叠,雪与雨几乎积在厚实云层里头落不下来;若纷纷一场,也多是风停雪便歇融,薄薄盖不住车顶。


希瓦艾什家族的大少爷恩希欧迪斯上个学期才拿到了本校的保研资格,后脚便被导师急匆匆压榨似的催着进组。银灰资质聪颖,履历完美,挑了最前瞻方向的项目在跟,但新人总有算不完的基本数据和干不完的杂活,他与傀影便聚少离多。


 


傀影是南部生源,他家乡那处本不下雪,罗德岛偶尔凌晨薄雪一场,也要扛着画板从冲出门写生,直到外套和内衫都浸冷才湿漉漉回来。他像盼雪一样盼着他繁忙的男友,思念这类情绪多少能催生些别样灵感;而罗德岛积雪渐厚这时,校园里头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支着画架冲灯火辉煌的经管院实验高楼望去。


 


银灰的工位紧挨着落地窗,他拥有两个巨大的显示屏,常对着电脑荧幕一看一整天。计算数据是极为缜密耗费精力的工作,仅仅算完整个模型的二十分之一部分数据,恩希欧迪斯便要累到说不出话来。傀影一直对他追求学术的理想表示出十二分支持鼓励来,这会儿又不好总惹他分心神,只能远远看着银灰在电脑面前面带倦色敲字捏鼻梁。


 


小别,倒叫他满腔浪漫情怀有处可去。


 


作为画手,傀影不能失去寻找美的眼睛,便因此十分惧怕有一颗被困锁的心。他是不爱热闹的性格,从前未与银灰相遇那时,常独身一人攀山捉影,揽月于纸上,再画一笔星河。傀影什么都画,他极有天赋,就不拘泥于一种一类笔触。他可画人如镜中样貌,栩栩如生;画依稀朦胧云雾与树霾,亦缥缈灵动。


 


与恩希欧迪斯的相识,相交,相恋,让他光影纵横的画布大块大块染上喜悦,他上学期交予导师的作品集里头被称赞的一副画作,是他俩接吻的嘴唇,融化于一硕大娇艳的花朵之中。


傀影喜欢将男友的一切隐晦的藏在自己的画作里头,他的袖口领结,下颌指尖,精致的男用香水瓶,皆成为傀影所画光影中的一部分。


银灰曾对他说过自己的故乡,那些神秘肃穆的连绵雪峰和鲜丽经幡帐,从没登上过傀影的画纸,对他来说,银灰所带来的一切,全是崭新且充满奇妙与不可思议的。


 


傀影足足在外头画了两个半钟,直到自己从里到外都冷透了才回去。他俩住在学校里头一处两居室,不是崭新的家属楼却采光别致,阳台栏杆上爬满了许多毛茸茸的绿植。才收好了画材,暖风嗡嗡作响却也不是很热,他正想叹一叹气,银灰便这时候推门进来。


 


屋里有两支傀影新换的香氛,是十分醇正无掺杂的玫瑰味,好像屋里插了一束盛放的鲜花。


 


“怎么又出门画画?”恩希欧迪斯把自己厚厚的围巾挂在玄关,一脸倦色难掩,“今天很冷呢。”


傀影刚回寝室没一会儿,他的十指因为久冻又骤暖而肿胀发红,虫咬似的痒。银灰从他身后抱住他,扑棱着耳朵闻他身上那一丁点的颜料味道。


“画什么了,给我瞧瞧。”


 


银灰自知理亏,他这周结项,忙的昏天黑地,把傀影独自在寝室一晾就是一整天,而他屋里这位有些情绪也不喜欢明说,只愈发寡言等着自己来哄。


 


“猜中我就原谅你。”


银灰甚至没瞟去画板上一眼,单看他调色盘上没消融的冰碴就猜出一二,傀影脸上细微的俏皮神色躲不过他窥视,银灰假装探头凑近了些,引得对方半个身子都伏在了画板上。


“是画我。”


傀影展出那副写生给他看,原是楼宇薄雪与树影,并没什么恩希欧迪斯的英俊侧脸,但这人依然大言不惭的坚持着,伸手在一团鹅黄的色块里比划出一个圈,“我一定坐在这。”


 


“你又知道了,”傀影闭着眼睛朝银灰的方向仰头伸脖子,鼻尖触到对方喷了男香的侧颈,是冷冽焚香后调,他抽抽鼻子深吸一口,好像一只仰头等摸的猫,“这算是银灰的自信吗。”


 


银灰那工位,能清晰看见楼下有个支着画板的美术生,他喜欢傀影这些浪漫的小癖好。实验楼群附近并没什么好看景色,一般写生的都会去主楼正门前或者假山积雪人工河处,谁会对着几栋楼坐一下午。


“算不算我猜对。”银灰比傀影高一些,只需低头就能在毛茸茸耷拉下来的猫耳上头啄吻两下,“嗯?”


 


“我知道你之后是要回家里祭祖的.....所以......”恩希欧迪斯有多少跟他说过一些他家族冗杂的节日仪式,作为长子避无可避,因此傀影想着在圣诞休一个小假,权当跨年过了,“你圣诞能休吗?”


 


“是,我家里情况.....还比较不明朗,”银灰跟他蹭头,略一思索应道,“能,结项之后我可以申请休假。”


“你想去哪,这冬天太冷了——”他瞄了一眼自家嗡嗡乱转的暖风机,那热度一点儿都没传过来,却扑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飞回维多利亚待几天怎么样。”


 


“嗯,也可以。”傀影并没告诉过恩希欧迪斯他对家乡的印象并不太好,毕竟维多利亚奢华梦境般的名声在外头,富人聚集的度假区跟他曾待过的贫民区完全是两个样子。


 


“有一家挺大的游乐场,或者我们可以四处逛逛,”他牵着傀影坐在了靠窗边的狭窄红丝绒沙发上,是个单人沙发。因为是个有设计感的复古旧物,傀影十分喜欢便舍不得更换,这让他常常只能坐在银灰腿上,“我几年前带着恩雅和恩希雅去过,我觉得你会喜欢。”


 


 


 


 


 


 


*


银灰的休假申请很快就得到批复了,那个蒙头遮脸的奇怪博士学者,听说他是希望陪陪自己的天才画家男友,变得意外热忱和通人情,叫他一周都不必再过来,解决好个人问题。


 


不过这次计划赶不上变化,泰拉迎来了十五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寒潮。


 


他们的度假计划因为罕见的大雪而被迫搁置了,飞去维多利亚港的航班纷纷取消,本地当晚发出了橙色预警,建议民众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出门。这晚温度骤降冻裂了家里的水管,恩希欧迪斯披着外套修了半宿未果,最后漏出来的水在他们窗下冻成一大块冰棱墙。


 


当晚讯使跨冰蹈雪给他俩抗了两箱速食和日用品,就挥挥手准备把自家老板扔在这不太暖和的小屋子里头,自己跟着两位希瓦艾什家大小姐避寒去了。傀影要更瘦弱一些,银灰把家里厚实毯子棉睡衣都套在他身上,并禁止他再用长了冻疮的手指握笔画画。


 


傀影裹得严实,连菲林柔软毛乎乎的耳朵都包起来,倒像个三角锥形状的啮齿类动物——鼹鼠,或者旱獭什么的。他窝在暖风机旁边往厨房望去,看银灰煮咖啡。恩希欧迪斯带着个黑色硬框眼镜,头发柔软的塌在鬓角,这副居家模样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他穿着七分袖的薄毛衣,赤脚在屋里头走来走去。


明明同是菲林,大约是从小长在极寒之地,银灰十分耐冷抗冻,这种天气他也会冲进浴室里头洗不冷不热的温水澡,体感不亚于受刑。


 


“好冷啊.........”傀影握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深深吁出一口气,喝了半杯含糖和大量牛奶的咖啡之后他才稍微感到四肢僵硬有些缓解,“我们回卧室床上去好不好。”


 


恩希欧迪斯的导师给他放了足足七天的假,但因暴雪交通瘫痪,这会儿他俩却又无事可做了。卧室里头装着投影仪,银灰拿着pad同他搂在一块消磨时间,傀影播了几个旅行纪录片,倒把自己看饿了。


 


“我给你做晚饭。”


银灰是实打实的贵族少爷,从小的饭食都是仆从伺候的,他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常常因为灶台的火开的太急,食物外皮焦黑了内芯子还是生的。


“你会做什么饭,”傀影看着视频里头滋滋作响的牛腱肉和烤苹果派,就笑着揶揄他,“恩希欧迪斯少爷?”


 


“我会普通煮面,”银灰伸手去捏他摇晃的耳朵尖,“把做好的饭扔进微波炉。”


他俩的分工一般是傀影来做饭,因为他课业较闲,或者买好食堂的打包回家。银灰几乎不下厨,他家里带来的两个侍卫很乐意替老爷送饭。


“难道我们圣诞节就吃速冻披萨意面吗?”


 


他这样问,恩希欧迪斯便不回答了,只拿一双眼睛深深望着他,希瓦艾什的大少爷生的极其俊美,这样凝视总是让他心软。最后傀影决定打个游戏来决定谁来做晚饭,毕竟他真的不是很想钻出暖融融的被窝。


 


但是银灰有一点胜负欲过强。


 


当傀影展示出极境发给他的apk安装包的时候,对面这不太喜欢打游戏的人却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银灰对审批号确认再三,脸上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这是我导的外包项目。”


宣传海报上的boss实在就是恩希欧迪斯实验室老板的二次元翻版,他实验室的这位大老板早年是控计院的高材生,而后身体垮了退到二线转为商科的博士后,IT的钱的确好赚,因此也会有一些额外的外包项目合作。


那位被称为’Doctor’的古怪教授除却在视觉算法和应用经济学两方面有相当深厚的学术造诣之外,还相当喜欢ACG文化,曾经穿着痛T开四个小时的大组会,不可谓不是奇人。


 


银灰没有往IT方向深入研究的意思,他只是在上个月的组会里听老板介绍过这个项目,那位Doctor对这外包项目相当得意,使得会议完全偏离主题,被迫延迟了一个小时。


 


“那你应该比我熟悉才对,”傀影冲他眨眼睛,“你会主动让我吗?”


 


“如果是比试的话,我会努力争取。”银灰摊手坦诚道,“不断的追逐胜利,这是我的本能。”


他说的自然,但傀影果然皱眉。天赋异禀的艺术工作者,很少能在与人竞争的胜利中获得快乐,他们往往过于沉浸在自己郁郁葱葱花圃里头,而不愿意拿什么限制往自己的心上框一道栏杆。


傀影很少能理解银灰作为商科生澎湃的胜负欲,事实上,他相当不喜欢这一点。


 


傀影且跟着恩希欧迪斯去了几次聚会,多是他不认得的面孔,之后便兴致缺缺,宁愿在酒会结束去接他。上个月的感恩节酒会,那会儿深冬还没露出这样严酷的容颜,他无所不能的男友竟然醉到失态——不过也是只有他才能辨认出的失态罢了。


 


他极少见到银灰喝醉,那人端正的姿态直到自己匆匆赶来的一刻才绽出裂痕,颧骨薄红目光涣散,明明已经呼吸沉重,却还是执拗的将脊背与脖颈挺的笔直,好像一只迷路的鹤。


傀影怕冷,裹着一件及地的黑色羽绒服,两只脚腕却裸露着,他出来的着急甚至忘记换鞋,黑绒绒的猫咪拖鞋后头还缀着尾巴。


 


傀影隔着巨大的玻璃窗冲恩希欧迪斯挥手,他周围的人都横七竖八的倒下睡了,唯有他还挺的好像松柏。银灰轻轻吁一口气,而后冲傀影微微颔首,他竟然还能姿态优雅的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门口,走到别人看不见他俩的地方,再倒在恋人的肩膀上。


 


不过就是没什么意义的酒会,希瓦艾什的胜负欲啊.............


 


傀影扛着醉鬼叹了又叹,那天晚上他甚至被醉鬼银灰拎起来剥光了折腾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被冻感冒了,之后他多少对表面完美的男友那些隐藏着的性格缺陷有点了解了。


 


“那我们打pvp,”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支架,心里多少有点孩童似的闷气,“我要跟极境一队。”


 


 


*


 


恩希欧迪斯说错话了。


 


他很少有说错话的时候,不,或者说他在家门外头的时候极少会无意间说出让人不快的言语,除非他有意这样做。恩希欧迪斯本就靠着缜密逻辑和巧舌能辩,才能在喀兰的风起云涌里头挣出一片天来。


或者有得必有失,银灰在外头滴水不漏的周全,代价就是他总是在两个妹妹和男友之间种种小事上栽跟头,他之前对导师的另一个游戏项目做测试的时候,为了推到意味游戏玩家id是‘B+’的堡垒,曾经两天冷落傀影沉迷做攻略练级,后面推过了才发现那位B小姐是崖心。


 


后来恩希欧迪斯不得不托了维多利亚旧友关系,买了一整套新款限量VR游戏机送给小妹才算了结。


 


崖心本来就十分诧异能在大白天看见老哥不科研不工作上线摸鱼打游戏,等辨清楚了对面两位ID之后更是直接在队内公屏上打了两排问号,“你为什么要跟傀影先生打对抗赛?”


 


“他,这是他的提议。”银灰应答的有些艰难,“我只是随机好友匹配罢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银灰的游戏好友列表人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他如果匹配,这个点遇到的不是崖心就是讯使了。恩希亚对他的感情生活有无限的好奇心,用对方的话说就是‘想看看能容忍老哥怪脾气的是什么菩萨’。不过他最近与傀影的感情关系磨合趋于稳定,也是好久没教小妹看笑话了。


 


“啊——我就说,你又惹傀影先生不高兴了,”崖心新接的美甲片把屏幕敲得格外响,“老哥,太追名逐利可不会讨人喜欢哦。”


恩希欧迪斯或多或少在自家小妹嘴里也听出些嫌弃,他想解释一二又觉得事情过于琐碎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最后干脆闷着头开局。


 


 


不过傀影这边被强行拉来的先锋极境也相当震惊,什么人,跟男友独处还要硬分成两队的,这是什么情趣啊。


“你为什么要跟银灰打对抗赛?”他被银灰的群AOE打的满地乱跑,“我们稳输的啦,兄弟——”


傀影是个刺客,他俩直面强输出银灰都讨不着好,只闷闷说道,“他跟我说他挺想赢我的。”


 


不过这个游戏PVP只是辅助项目,主线要求他们打过当前版本boss,本质还是个pve游戏。比起当恩希欧迪斯的对手,当他的队友显然体验要好上太多,银灰有意把他们三个脆皮都护在自己后头,次次都是首先承伤,砍起杂兵也再不留情,他连特效似乎都比常人的好看一些。


 


极境偷偷跟傀影说,他男友一定给厂商充了不少钱,怎么还能一剑挥出七彩炫光的,这不合理。


 


刺客和先锋微薄的血量还是没有撑过狂暴后的全屏AOE,毕竟他们没有带奶。傀影早早下场,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银灰窝在沙发上,他坐在卧室里,把门关的紧,一个字一个字给他男友敲小窗,“我去睡一会儿。”


 


银灰只回了一个好,接着埋头处理这盘残局,这个跟他老板长得八分相似的奇怪boss伤害不算高,血条却意外的厚,十分缠人。他五指纷飞走位,还不忘跟崖心扯闲话。


可能银灰实在是不太熟悉这游戏的各种设置,他竟然把队内语音错开成共享语音,就算观战人也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傀影阵亡之后并没很快退出,系统就自动给他转成了旁观者的身份,


他俩一句句说着有的没的,磨了十五分钟才磨掉了那个’Doctor’四分之一的血条,不由得觉得有些乏味,最后话题在烹饪技巧上停留了很久,才又转回傀影身上。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是........我很快就要去陪他,”他抬眼望了一眼窗外纷飞的大雪,扬扬撒撒整日,已经淹没了车子半个轮胎,就只好叹气,“比起傀影,我更愁我们晚上要吃什么。”


 


崖心倒是十分为她长兄感到欣慰。如果银灰这样答,就说明他目前的感情关系相当稳定,颇有一种关门过日子的小夫妻感觉,“老哥你很自信嘛。”


 


“傀影不会无理取闹,只是,他小脾气会多一点,”银灰的大招放的有点歪,只是落在了boss 的脚下,但他溅射的范围判定很大,也不算是大失误,“但我的确不怎么担心。”


 


恩希亚扁着嘴狂按普攻,把一个个方形炸弹摔到boss的墨镜头上,“因为你知道傀影先生总会原谅你的粗鲁。”


 


“我从前觉得他细腻敏感,像女孩儿,”银灰回头望了一眼紧闭房门的卧室,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时常不明白他为何生气,我十分困惑,但是——”


 


在恩希欧迪斯没有去维多利亚之前,他也多少有一点家里那群保守派男人的影子,这是他们家乡的病根,好在她家长兄醒悟的早呢。崖心哼了一声,毫不客气打断他,“但是你承认这是你那喀兰带下来的封建男子主义,和性别刻板印象。”


 


“是,”恩希欧迪斯笑得很爽快,他深深嗅着傀影放的玫瑰香氛,感受着对方在他生活中留下的一切印记和改变,颔首承认这句指摘,“这些年的不间断游学,总归让我明白了,人的性格各自不同。”


 


“我爱他,同时也爱他身上那些我没有的东西。”


 


他的声音压得很小,似乎是不愿意吵醒屋里头浅眠那位,又或者觉得这样坦荡的说出来多少有点难为情。


 


“他能窥视我看不见的地方,”银灰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他语气中的满足和庆幸尽数传递给了旁听客,究竟说了些什么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从想明白这点开始,一切都........”


 


 


 


傀影沉默着退出了旁听语音,抬起头,他脸上欢喜神色难掩,却克制着没笑出声来,只学着恩希欧迪斯那样将颈子脊背挺得直了又直。纤细影子打在雪白的投影墙上,晕成如他画中那团金黄色块一般模样。


电子钟已经转到PM4::00,天色渐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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